,若是教东家知道他偷摘果子,一定会勃然大怒,兴许还会把他逐出家门。
那样一来,他就又成了形影相怜的寂寞单身汉了,他可不想再回到从前那种没人问没人关心的糟糕生活。
见二癞子慢慢走过来,侯氏这才放下心来,抓起锄头正待继续干活时,却见二癞子冲她比划着手势,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,脸上却一如既往地咧着嘴傻笑。
幸而二癞子到唐家也有一段时间了,日常的相处中侯氏慢慢习惯了他的表达方式。
“东家……东家……东家……”二癞子嘴里反反复复说着这两个字,再加上他的手势,侯氏立时就听明白了。
“二癞子,你想东家了对吧?
别担心,你东家会回来的!只要你乖乖听话,东家很快就会回来了!”
侯氏对二癞子讲话时,总带着些许同孩童讲话时的那种感觉,这是出于一种慈悲为怀的同情心。
想那二癞子不到十岁不到爹妈就先后亡故了,这十余年来,他过的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,三九寒天穿着一件到处漏风的破袄子,冻得浑身骨头都是僵硬的。
他的可怜身世,并没有让石家村的人对他有什么怜悯,反倒是受尽了他人的白眼和冷嘲热讽。
没人愿意和他讲话,没人对他伸出援手,甚至二癞子每回从他们门前经过时,他们都像见了瘟疫病人似的,都手忙角落地掉头就往屋里窜,连带着把房门也甩上了。
久而久之,二癞子说话就不利索了,他并非天生就是一个哑巴。
自从唐掌柜收留了他,他才不再饿肚子,一日三餐都能吃上一口热乎饭菜。
别说是一个人,就是一只小动物,也晓得旁人对它是好是坏,二癞子自然说不出什么感恩的话,但他心里都明白。
“东家……东家……”二癞子乐了,侯氏的话似乎让他很高兴,他也不敢贪玩了,挑起菜畦边上那对木桶,笑呵呵地向对面的井栏前走了过去。
侯氏笑着摇摇头,仰头看天,双手合什,心下默念道:“老天保佑我儿平安无事,早些回来才是!”
这些日子,侯氏一天至少要为儿子祈祷三次,不是因为她已经知道儿子在长安所经历的那些危险。
只是因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,对京师,她显然是十分熟悉的,因为他跟着夫君曾经在京师生活过八年之久。
然而,正是因为熟悉,他才晓得繁花似锦的玉辇之下,潜藏着多少勾心斗角的激流暗涌,都中人比大唐任何一个地方的人见过的世面都多,可他们也比任何一个地方的人有更多的花花肠子。
这就譬如读书人,书读得多,学问就越大,可天下最无耻的事,一定是文人才干得出来。
突然,中院中传来妮子银铃般的嬉笑声,伴着那清脆笑声,传来一个让侯氏再熟悉不过的少年的说话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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