!”
李汲闻听此言,不禁微微一愕,这才垂下眼去,仔细打量跪在自己脚前的那名士人。只见那人正好仰起头来,满脸的哀恳之色,脸上还有几处青紫,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殴打所致。
这家伙,深鼻高目,须发卷曲,倒果然是个胡人咧!
“胡”,本是“匈奴”的别译,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,中原人将北方、西北方的少数民族,全都统称为胡了。但事实上很多北方民族,比方说契丹、奚、同罗等,外貌与中原汉人并没有太大区别,倘若换身衣裳,压根儿就瞧不出来“非我族类”。唯有西北民族,尤其是中亚“昭武九姓”,以及更远一些的波斯、大食人,长相才有明显差异。
不过么,这差异并不在肤色、发色、瞳色,而在五官,普遍眉棱高、眼窝深、鼻子大、颧骨低,而且绝无内眦褶和铲型门齿。
脚前这名士人,这些中亚面部特征就很明显,虽然穿着襕衫,也一望可知,非我中原唐人也。只是身形有些瘦小,跟李汲印象里的“波斯胡”迥然不同。
当即一抖衣襟,喝道:“起来!他为何打你?”
那胡人尚未回答,对面的大汉先喊叫起来:“一个胡儿,也敢着士人衣衫,必是史思明派来的细作!”
李汲心说老兄你这逻辑有点儿混乱啊,士人衣衫和胡贼细作之间,并没有必然联系好吧?耳听那胡人哀叫道:“我不是史贼细作,家父也是有官身的,则我如何不能着士人衣衫?”
大汉驳斥道:“便汝父,多半也是史贼细作!敢拍胸脯说安贼陷长安时,未曾供输他军资么?!”
李汲听得满脑子浆糊,当即一把揪起那胡人来,掩于身后,随即朝大汉一拱手:“壮士,若果有理,也不必打他,干冒王法,且唤不良人来捕了去便是。”
大汉一偏头,斜睨李汲:“你须不是长安人氏,竟为胡儿出头——何必不良人拘捕?老爷便在‘察事厅子’里当值,便将这胡儿打杀了,也无人敢管!”
眼见他们放对,周边很多等待家眷从观音院里出来的男性便匆忙退后,围绕着李汲与那大汉,空出了直径过丈的一个圆圈来,同时交头接耳,窃窃私语——
“那胡儿,怎生又惹上了这个霸王?”
“一般都是浮浪子弟,追逐厮打非止一日,有什么可奇怪的?”
“元霸王今朝似乎是动了真怒啊,不知是何缘故……不要真闹出人命来……”
可等听那大汉提起“老爷便在‘察事厅子’里当值”的话,众皆惊惧,不由自主地便又各自退开了三五尺。
唯有李汲,听得“察事厅子”四个字,不惧反怒,就觉得一股燥气直冲顶门,当即冷哼一声:“察事厅子,呵呵,好大的威风,好大的煞气!便不良人也只有缉捕之责,无有审断之权,难道察事厅子打杀人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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